2月14日晚，国家体育总局官网发布通告，中国足球协会主席、党委副书记陈戌源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中央纪委国家监委驻国家体育总局纪检监察组和湖北省监委审查调查，这一刻，中国足球又一次“起风了”。
从国足主帅李铁被调查开始，这场风暴终落在了足协主席身上，中国足球这次洗牌力度之大让不少人震惊，乍一看去，中国足球这场风暴终告一段落，似乎也已迎来黎明时刻。只不过，对那些关注中国足球许久的人来说，这一切只不过是历史重演罢了，真正破晓的那一刻，似乎也还远未来到。
2月13日，扬科维奇即将出任国足主帅的消息刚刚传出，眼看中国足球似乎正朝着正轨驶入。没想到，一天之隔，陈戌源被带走调查的新闻就让中国足球再一次引发“地震”。
十多年前，中国足球就曾反赌扫黑，当时前足协主席谢亚龙、南永双双被捕，祁宏、申思、江津等知名国脚难善其身，顶级裁判陆俊、万大雪难逃其责，上海申花的甲A冠军被收回，广州广药（现广州队）、成都谢菲联被勒令降级。从官员到球员、从裁判到球队，中国足球来了场彻彻底底的大洗牌，没想到，十年之后，始于李铁，或终于陈戌源，中国足球又一次复刻了历史。
2019年8月，中国足协换届选举上，陈戌源以全票通过的结果上任中国足协主席，并激昂地说出了“必将夯实中国足球根基，按照足球发展规律办事，认真做好足球发展的每一件工作”的承诺。彼时，正处于金元足球时期的中国足球展现了上升势头，中超联赛引得全球瞩目，世界杯预选赛中国队甚至击败了全主力的韩国队，陈戌源的空降自然承载了万千期待，上任当天A股14只体育股便集体上涨，显然就印证了这一点。
就任三年半，陈戌源留下了不少金句，他说中国足球需要重拾“良心”，说中国足球不应为金钱玷污，说足球建设需要久久为功，也曾坦言自己一度感到彷徨、犹豫，但为了自己身上的责任还是选择风雨前行。在外界眼中，陈戌源也的确是个改革派，在他的主导下中国足协先后实施了限薪、中性名等一系列政策改革，但从结果来看，陈戌源显然不是个成功者。曾几何时的“世界第六联赛”几乎已是无人问津，每年都有大批球队遭遇危机甚至解散的下场，国足则是在世界杯预选赛十二强赛中战绩惨淡，甚至历史性地输给了越南队。
似乎，陈戌源治下的中国足球，和以往也并没什么不一样，终究中国足球还是回到了曾经的样子。
改革不力
陈戌源这三年半究竟应作何评价？因涉嫌重大违纪接受调查便唾弃之，这或许不是个客观的态度。细节方面或许我们难以评价，但从大局层面，我们还是能对陈戌源这期间的工作有相关的定论。
上任时，陈戌源为自己归纳了四点工作方向，即“去行政化、建立职业联盟、为职业联赛制定可持续性发展方针、国家杯在世界杯预选赛上拿到好成绩”。他曾公开说过，“足球本身是社会公益产品，足球俱乐部投资人应该具备社会责任感”，说白了就是这些投资人不应该总想着靠足球去挣钱，在这一思路下，轰动一时的中性名政策横空出世。
政策一出，人们立即对此产生巨大争议，有人指出，这一政策过分解读了足球的公益属性，却忽略了其蕴含的社会经济属性。不同于欧洲，国内俱乐部的运营维持高度依赖背后的投资方，投资方并不指望单纯依靠球队赚钱，但通过球队的社会影响力，投资方却能实现更多方面的商业变现。或许这不是个完全健康的模式，但在现阶段，这的确是中国足球最适合的出路。
进一步讲，中性名政策本意并非坏事，这对促进中国足球的职业化应是件好事，只不过，在目前国内俱乐部均严重依赖投资方的情况下，迅速推动这场改革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一旦俱乐部无法为投资方承担足够的宣传赋能，不会有多少人愿意投身这场烧钱的游戏。
同时，降薪、成立职业联盟等政策同样在社会上引发了巨大反响。只不过，这些改革要么是过于激进，要么是疏于实现。至于国家队层面，在里皮卸任国足主帅后，陈戌源选择了前国脚李铁成为新帅人选，结果李铁带领的球队完全没能拿出足够的竞争力，几名重金招揽的归化球员也未能获得重用，在李铁主动辞职后，继任者李霄鹏更是没有取得一场胜利。至此，陈戌源的四大目标全部未能实现。
毫无疑问，作为这一系列改革的主导者与推动者，陈戌源难逃其咎，或许，陈戌源的出发点没什么错误，但在实施操作的这一系列过程中，陈戌源既没有客观照应现实，也没有合理推行实施，更像是在给公众不断地画饼充饥。仅从工作方面评价，陈戌源绝不是当初人们期待的那个救世主，遗憾的是，陈戌源似乎坚定地相信自己的确是那个可以改变中国足球的救世主。
远未破晓
陈戌源被带走调查后，不出意料，人们纷纷为此称快，毕竟如今中国足球的一地鸡毛，身为足协主席的陈戌源很难有什么路人缘。甚至，有人引用了当年李毅的那句名言“天亮了”。
在公众面前总以改革者和梦想家的身份示人，私底下，陈戌源似乎却有着不同的面孔。有消息透露，在随国足征战世预赛十二强赛期间，陈戌源又是要求国脚陪自己踢球，又是要求保障人员陪着自己打麻将，每天都在歌舞升平和瓜分奖金，如此面孔也着实出乎了人们的意料。这点看来，清理掉了不正之人，中国足球似乎真的是要天亮了。
可是否有一种可能性，这一切只不过是个假象？不妨回忆一下，十年前，那场浩浩荡荡的反赌扫黑，几乎让中国足球的牌洗了个遍。然而，反赌扫黑后，中国足球却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甚至，十年后，旧的一批人出来了，新的一批人却进去了。历史总是在重演，事态规律也是起起伏伏，兴衰交替，只是波动幅度有些许差异，并在不同时代背景下孕育着不同却又相似的表现形式，谁也不能保证，十年后不会出现下一个陈戌源。
这一切，究竟真的只是人的问题吗？
太多人都曾指出过，中国足球有着太多问题，我们很难讲清中国足球究竟都有哪些方面的问题，这显然不是一句半句就能讲述清楚的。即便，我们假设陈戌源之后中国足协能够上任一位足球理念高深、业务能力精湛并行事雷厉风行的新掌门人，面对这如此复杂的局面，一人之力终究也是大海捞针。更何况，真正让一批球员成材需要大概十年的时间，即便我们真正打下了坚实的地基，谁又有足够的耐心去忍受这十年的蛰伏，并为这期间的不确定性承担一切？
显然，这远不是中国足球的天亮时刻，但走出了关键的这一步，我们显然不应再度重演历史。事在人为，功在不舍，但愿这一刻即便不是黎明，却也已是漫长黑夜的最终时刻……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李柏村 周杰
